商冢上头说牛郎
作者：王保成
 
    “迢迢牵牛星，皎皎河汉女。纤纤擢素手，札札弄机杼。终日不成章，泣涕零如雨。河汉清且浅，相去复几许？盈盈一水间，脉脉不得语。”这首东汉无名氏所作的古诗，描写的正是我们今天耳熟能详的中国爱情经典故事——牛郎织女的传说。在诗人的眼里，牛郎与织女的爱情是如此美丽，他们的感情是这样的坚贞，就连那令人煎熬的相思，也让人充满遐思。其实，牛郎织女的故事，文字记载最早见于《诗经·大东》：“维天有汉，监亦有光。跂彼织女，终日七襄。睆彼牵牛，不以服箱。”由此可见，牛郎织女在春秋以前即已广泛流行于民间。很多人把这个故事单纯理解为民间创作的神话，但近几年有专家考证，牛郎与织女并非虚构，在历史上都有其人物原型，其中的牛郎就是位于修武县城东商冢的墓主人王亥。
    说起商冢，在修武名气大得很。此冢原有面积100余亩，由于历年来群众起土作建房之用，受到严重破坏，现在面积东西长约290米，南北宽约110米，封土最高处约7米。2008年，修武县在保护商冢现状的基础上，投资500多万元修建了商冢遗址公园，如今这里冢上林荫蔽日，外围四周植有各色花木，亭台廊庑散处其间，绿草如毡铺在起伏有致的微坡上，彩色广场砖砌就的甬道曲径通幽，成为修武这座千年古县城又一处亮丽景观。旧志上记载：“武王伐商，其子孙有来归而死者，葬于此。”据此，修武的土专家们就结合本地的文化旅游，把商冢定义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个国家烈士公园。但在民间，千百年来当地百姓口耳相传，黄飞虎所骑神牛埋葬于此，所以又称牛王冢。我认为这两个说法都值得怀疑。“归”是投降的意思，商族子孙既然已经投降，怎么又死去了？武王伐商的主战场在新乡、淇县一带，如果是安葬战争中的死者，会选择这么远的距离吗？至于民间的神牛之说，更属无稽，因为黄飞虎本身就是个小说中的神话人物。
    但在有关专家眼里，无论是商冢还是牛王冢，这两个名字都和牛郎的原型王亥有关。王亥为商的始祖契七世孙，被商人尊为高祖。研究者结合当地的考古发现，通过对先秦有关王亥文献的记载分析，为我们完整地描绘出一个上古时期追逐自由爱情的动人故事：商部落的第七代首领王亥，很有商业意识。他原本就拥有一大群牛羊。为了壮大部落的财富，他和兄弟王恒赶着牛羊，边放牧边贩卖经营，他的牛羊群越来越大，越来越多，因此他也有了别名，尊敬他的人称他为牛王，亲近他的人称他为牛郎。在当时的古修武一带，有个观国，又因国有《易经》，所以也被称为有易国。当王亥来到有易国时，他的牛羊已经十分庞大，他一个人已经管理不过来了。于是，他就在这里暂时居住下来，委托有易人帮他放牧，等把这批牛羊处理掉再走。就在这时，他无意间认识了有易国部落首领绵臣的女儿。绵臣的女儿正值妙龄，身材窈窕，皮肤细腻，面容姣好，美若天仙，又因她擅长纺织，人们又称她为织女。织女的美貌深深地吸引了王亥，渐渐地王亥开始为她痴迷癫狂，想尽办法去接近她。其实，王亥不仅懂经营之术，而且自幼向父亲冥学会一种名为“万舞”的舞蹈。王亥健壮伟岸，四肢灵活，加上音乐感和节奏感都很强，把“万舞”跳得很有性感，以至于“万舞”后来成了性感舞蹈的代名词。王亥的“万舞”让有易首领的女儿迷恋，他们开始相爱，经常牵手在山林里和河溪边，太阳见证了他们的相思，月亮见证了他们的盟誓，一声声“牛郎”，一声声“织女”，轻轻荡漾在他们甜蜜的心间。他们相恋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首领绵臣那里，遭到了绵臣的激烈反对。于是，绵臣把女儿关了起来，不许她和王亥来往。王亥前来求见首领，提出愿以所有的牛羊换娶织女，但还是遭到了严词拒绝，并限令他即刻带着牛羊离开有易国。相思的煎熬让王亥昼夜不宁，最终他用财物买通了守卫，带着织女逃了出来。为了不被有易国人发现，他们穴地而居，虽然与世隔绝，但他们相亲相爱，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。好日子并不长久，他们还是被有易国人发现了踪迹，并被抓了回来。首领绵臣羞怒交加，暴跳如雷。他下令囚禁女儿，处死王亥，夺其牛羊。就这样，王亥为了爱情，不仅失去了所有的财富，而且丢了性命，落个魂飘异国的悲惨结局。王亥的弟弟王恒听说哥哥被杀，牛羊被夺，就去向有易国讨个说法，结果也是有去无回。王亥的儿子上甲微就号召部众同仇敌忾，为父辈报仇，并向河伯国借兵，合力攻打有易国。最后，有易国大败，首领绵臣被杀，余众也被赶离了家园，从此这里成为商部落的领土，并最终被商人经营成为灭夏的前哨阵营。
    在专家眼里，商冢就是上甲微打败有易国后重新安葬父亲王亥的墓冢。现代考古证明，修武境内分布有大量先商文化遗址，商冢即是其一，并在此冢发现有当时流通的大量货币——贝壳，这些可以作商冢是贩牛经商的王亥的墓葬的佐证。除此之外，在焦作高新区灵泉陂有牛王塔和牛王为百姓医牛、造福人间的传说，在博爱县有牛王庙，在青龙峡风景区有牛郎河、瑶池，在焦作影视城后还有一条老牛河。更重要的是，在修武县五里源乡南庄村，每年七月初七都要举行庙会。此庙会不知起于何时，至今仍然盛行，而且此庙会还有一个有趣的风俗，就是庙会这天，已经嫁出去的南庄的女儿们都有携儿带女地回到娘家走亲戚，而嫁到这里的媳妇们的婆家人，也要在这天来到南庄逛庙会看女儿。所以这些，或许都是以王亥在有易这段历史为原型的牛郎织女故事的文化遗存。
    商冢，我不知寻访过多少次，它对我来说，应该是非常熟悉了。就在我越来越相信商冢就是牛王冢也就是牛郎冢的观点之时，想把它写一写的想法越来越强烈，直至今天成为我撰写此文的一种冲动，哪怕我只是转述这个不能不令人信服的说法。于是，我再次登临牛王冢。冢的最上端，有前几年雕塑的武王和姜尚像，二人并排而立，面向东北，那里是朝歌的方向。历史真的跟王亥开了个玩笑，也跟修武人开了个玩笑。这两尊雕像，犹如一道镇符，压在历史真相的上面。